我爱空姐第三卷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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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横生变故
两人急忙起身整理衣装,在这种五星级餐厅吃饭衣着随便或是衣冠不整的话,侍应生有权将你拒之门外,所以常有些国内大款在这种场合闹笑话。
荆红花颇不乐意道:“我还准备两人跑到旺角‘钓虾王’边钓边吃烧烤大虾呢。”
我吻吻她:“我毕竟是带着任务来这儿,怎能将她撇在一边不管?晚饭后先陪你逛尖沙咀,然后,”我指指面积达二十多平方的浴室,“看到中间的圆形浴池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嘿嘿。”
她看着我不怀好意的坏笑,立刻明白过来,笑着钻进我怀里:“不嘛,你总是出坏点子。”
三个人坐在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餐厅,看着灯光下眩丽多彩的维多利亚港湾,令人油然而生出怡然自得之意。餐厅里人很多,几十张台子大多数都有人,但是整个气氛安静祥和,宾客们都遵守约定俗成的规则,低声轻语,小声谈笑,没有讨厌的手机此起彼伏声,大家都自觉地将声音调至最小,餐厅里荡漾着婉转缠绵的萨克斯吹出的轻音乐。
芮尧神色如常地和我们谈谈笑笑,好象忘了下午的事,甚至津津有味地与荆红花探讨购物的路线。不经意回头间,她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悄声道:“你们看临窗第三排的台子,那个女孩是不是香港著名影星***?”
我们假装寻找朋友目光移到那边一看,果然如此,她就是香港演艺圈中的美女,我的许多大学同学的梦中情人。坐在她对面的是某财团老板,上个月还到大陆和父亲见过面。
“看来香港狗仔队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伴上这位大款,”荆红花目光移到窗外道,“前天报纸上还报道她对这种绯闻不屑一顾,说清者自者。我怀疑酒店外的汽车内就有狗仔队在守株待兔。”
“没用的,”我说,“这些影星躲避记者早就练出一身本领,只要当事人不承认,你说翻天也没人信。”
“香港这些歌星影星谁不想嫁入豪门?别看她们现在风光无限,一旦星途暗淡走下坡路还有几人记得?所以大多女星趁风华正茂之时鲤鱼跳龙门,以求下半生安逸舒服。”芮尧分析道。
荆红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欲言又止。
芮尧何等玲珑立刻看出她的意思,道:“你是想说可惜大多数女影星都遇人不贤是吧?其实人是可以改造的,何况豪门中难道尽是花花公子?也未必吧。”说着漂亮的大眼睛在我脸上画了个圈。
荆红花笑了笑:“不,我想说的是另一层意思。这些女星蝴蝶般在富豪们之间闪来闪去,对她们自身并非好事,真正洁身自好的男人不会招惹她们,而主动靠上去的只是抱着捧场作戏的念头,根本不会想到婚烟,正所谓…...”
我知道她的下一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怕芮尧听了多心,忙打断道:“马上逛逛街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
芮尧淡淡说:“你们玩吧,我回去看看资料,防止明天恳谈会上又生出周折。”
恳谈会在位于铜锣湾的富豪香港酒店商务厅进行,山口次雄的儿子山口俊男作为首席谈判代表也出席会议。双方坐下随便客套了几句便转入正题。
山口俊男示意助手拿出打印好的协议文本分给我们,解释性地说:“因为昨天又有一些新情况,所以我们在文本上作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希望不影响我们的合作。”
小日本出尔反尔,果然开始耍花招了,不征求意见修改双方协议是商业谈判的大忌,山口俊男不是三岁小孩,自然应该明白这个其中的利害关系,唯一的解释是他有恃无恐,先前钟助理是太乐观了。侧脸看他,正表情严肃地在包里找昨天的草稿。我仔细看了几处关键地方,发现何止小改动,简直是颠覆了双方谈判的基石!我方持股比例从37%降至29%,而且删去涉及绝对控股和执掌董事会问题的条款,换而言之,这是出尔反尔将我们当猴子耍嘛。堂堂的昊臣集团派出十多个人就是为了做个有名无实的股东?我面色严峻地看看胖子,他亦涨红了脸,显然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过了会儿,芮尧和颜悦色地说:“能否请贵方说明修改的理由和动机?”
山口俊男点点头:“实不相瞒,昨天有一家比贵集团实力更雄厚、对我们更感兴趣的集团加入收购谈判,他们提出的条件很丰厚很实惠,所以贵方只能委屈一下做第二大股东,不过如果你们能有比这份合同更好的条件,我想我可以再认真考虑。”说完让助手重新发一套合同文本给我们。
我懒得看,不要说这是小日本精心设计的圈套,利用我们谈判成功后懈怠心理猝然一击,逼我们接受更高的价格。
我方两位法律专家紧张地研究新发的合同文本,过了会儿旁边助手写给我一张纸条:从这份合同的严密程度分析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不是假的。
小钟扔下手中的合同冷冷道:“昨天才定好的事情今天就变卦,贵方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就算你不尊重我们双方的谈判专家,也要考虑协议的严肃性,不是听凭你们单方面说改就改。”
山口俊男从眼镜后射出寒冷的目光:“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良禽择木而栖,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当然要把前辈辛苦创起的产业交给实力最强,最有诚意的集团!”
芮尧回击道:“你们日本人也有句民谚,富士山的雪不受季节的改变,如果我们没有诚意,不会派出这么多专家和贵方谈判,所以我们倒很怀疑贵方的诚意。”
双方唇枪舌剑交锋了几句,我环视一下众人说:“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明天上午十点再谈吧。”
一出门,随行人员象是约好了似的齐齐掏出手机与相关人员联系,钟胖子满头大汗道歉道:“少爷,这件事我欠考虑了,我负全部责任。”
我说:“现在别说这些话,首先要确定所谓实力更雄厚的集团是真是假,刚才专家们分析过,第二份合同条款明确,措词严谨,应该是一份经过长期洽谈后产生的协议。”
他有些气急败坏,嘟囔道:“他妈的见鬼了,其它参与了六家被我们收买了四家,按说不会出现意外……”
我哑然失笑:这个钟胖子急得连不光采的手段都说出来了。
旁边的芮尧插道:“你们有否调查过第二大股东和第三大股东,昨晚我看过资料,两个股东如果自愿出让股份的话,一下子可占总股份的21.5%,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所以山口俊男守住29%的底线,让另外一家有成为最大股东的可能。”
他摇摇头:“你知道那两个股东的身份吗?他们都是香港很有名望的贵族,绝对不可能转让出股份。”
“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事,昨天谈妥的事今天还有反复呢。”芮尧一语中的,虽然尖锐却说到点子上。
我想想有道理,旁观者清,钟助理他们陷入此事太深反而看不清楚,也许芮尧说得对,于是道:“你安排两个人随芮助理深入调查,不能放过一丝可能性。”
“要不要向董事长汇报一下发生的新情况?”芮尧问。
“不必,告诉他也是干着急,鞭长莫及,我们自己处理吧。”我断然道。父亲说得对,我是该独立担起公司重担的时候了,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向老爸求援,我要锻炼自己独自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一行人下了电梯来到外面,我和他们道别独自回酒店,有我在旁边会给他们增加压力,这时不是埋怨谁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商界的事就是这样,只要双方没有在合同上签字就会存在变数,永远不可能让你称心如意心想事成。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生意伙伴,我宁可与欧洲商人合作,他们精明而不狡诈,严谨而不苛刻,只要确立合作关系就会心无旁骛地履行诺言,有时甚至善意地提醒我们一些问题。和美国人打交道很难,他们总是居高临下并充满歧视,就算规模很小的企业都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而日本人总是忘不了挑出合同中的漏洞在关键时候提出索赔,改革开放初几年,恐怕中国企业家的利润都在索赔官司中流失了,但反过来也触使我们更加重视条款的严密性和法律依据。吃一堑长一智,中国企业家们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世界,就象我们今天要做的这样,也能收购日本人的企业了。
回到香格里拉荆红花的房间,桌上留了张便笺:我在网球场。
最近她开始喜欢打网球,虽然球技不怎么样,双臂摆动姿式不到位,击球落点太单一,而且从来没有主动上网的意识,只会死守在后场跑来跑去。不过说也怪,只要她出现在网球场,高手们都争先恐后地陪她打,还给予热情细致的指导。当然我多次郑重指出,网球裙不宜太短,有伤风化。她争辩说不是裙子短,是她的腿长。
也有道理,她的腿的确很修长,真的。
第二十二章正反之赌
我和荆红花坐在金银岛品尝鲜嫩的意大利牛扒时,钟助理打来电话,说结合芮尧的调查和其它渠道的信息可以确定飞鸿的第二、三股东有意向出让所持股份,因为他们与山口俊男所说的实力雄厚的集团老板交情非浅,愿意在这场商业收购中成人之美。
“喔,芮尧的判断是对的,果然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集团有如此的影响和实力?我倒要见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的老朋友天诚集团,听说禹锡阳的大儿子禹伟杰来香港好几天了。飞鸿与我们谈判的时候,一直与天诚秘密接触,山口俊男希望两大集团同时入主飞鸿彼此形成牵制。”
我一愣,对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花儿发觉我的异常,诧异地放下刀叉道:“谈判有问题?”
“没事,没事。”我掩饰道,无论两个集团怎样拚得不可开交,我不想将荆红花牵扯进来,这是原则。
她分明看得出我有心事,指指盘中食物说:“那你吃完它,没有心思的人胃口才好。”
岔开话题聊了会儿,我问:“以前听你说过,你的两个哥哥尽管小时候常常欺负你,可后来对你还不错,什么事都维护着漂亮的小妹妹对不对?”
花儿抿嘴笑道:“可能他们也意识到上一代的恩怨没必要延续到我们身上吧,作为子女我们都是无辜的,何况我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我早就明确说过不要禹家的家产。”
“你的大哥很能干很开朗,上次两个集团各让一次就是我和他的默契,当时我就想,毕竟是一家人,不见面交谈就彼此心中有数。”
“呸,美死你。他在我面前提过,说没有必要为了私人恩怨在生意上斗得头破血流。爸爸对他比较满意,过几年准备让他接班了。”
“你老爸真是清闲啊,不象我家老头子整天恨铁不成钢,总认为我与他的要求相差甚远。”
花儿吃吃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些日子爸爸就是愁我们三个的婚事,老大呢,只谈恋爱不结婚,女朋友换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见了面都不敢乱叫名字,老二呢,二十三岁就奉子结婚,一年不到说感情不合离了婚,今年认识新朋友又嚷着要结婚,这回爸爸不让了,以时间尚短未过考察期为由予以驳回,我呢,更好,认识了你这个不共戴天之仇的冤家,爸爸是要被我们气死了。”
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某中资机构驻港办事处主任打来的,这些待遇优厚、舒适安逸的公司、办事处内聚集了众多高官子弟,凭借得天独厚的关系和人脉做着买空卖空生意。这位主任就是一位上将的儿子,上个月才和我吃过饭。他告诉我这次收购禹家没有想和白家对着干,而是应山口家族邀请过来的,属于单线商业谈判,禹伟杰根本不知道有其它公司介入收购。
这就好,在如今我尽力缓和两家关系的关键时候最怕节外生枝,不过该死的山口却人为制造矛盾挑起内耗,让我感到非常棘手。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荆红花说去一下洗手间,我趁机打电话给钟助理,让他测算一下山口最高报价与我们心理底线的差距,但是控股权问题是原则,不能让步,同时让芮尧找办事处主任仔细询问情况评估禹伟杰对这单收购的期望度。
荆红花重回座位上后道:“下午干什么?”
“印洲塘,那里潜水环境好,海底有许多形态独特的珊瑚,我们刚吃过正好过去运动运动,然后去沙田的史诺比世界,里面最有意思的就是独木舟。”
她微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史诺比世界不要去了吧,潜完水我们喝英式下午茶,接下来的时间你处理公务,我看你这次的生意好象不太顺利呢。”
小丫头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比我还强。
喝茶的地点是荆红花选定的。英式下午茶是阳光、红茶、甜点、温情、休闲的组合,据说在英国区分白领蓝领的标志就是是否有时间喝下午茶。下午茶已经成为英式典雅生活方式的的象征。
茶座里人不并多,全是清一色的英国人,这里远离闹市和中心地带,只有对下午茶口味和风格相当挑剔的人才会找到这儿,伴随着乐曲悠悠萦绕,一杯清茶消闲静心,心情随之归于安宁,这也许才是维多利亚时代下午茶的真谛。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深海潜水,真有点累了,我懒洋洋啜着红茶说:“英国人不习惯睡午休,发明下午茶的人也许就是想防止打瞌睡吧。”
“蒙对了,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贝德芙公爵夫人每到下午就百无聊赖意兴阑珊,于是她让女仆准备些面包、奶油和茶,邀请几位知心好友共享轻松惬意的午后时光,没想到这个创意在当时贵族社交圈内蔚然成风,名媛淑女争相效仿……,”荆红花突然停下来站起身看着我身后道,“大哥,你来了。”
我悚然一惊正欲起身,一双手拍在我肩膀上,听见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说:“这个季节并不适宜潜水。”
真是禹伟杰!这个号称“玉女杀手”的禹家少掌门,和禹锡阳一样冷酷凌厉的眼睛要把那些小姑娘迷死。说也怪,这年头帅哥没人爱了,倒是周杰伦、谢霆锋之类扮酷的公子哥大行其道,讲究穿另类服装、沉着脸,还经常与记者叫板。
我坚持起身笑道:“听花儿说你的网球打得不错,什么时候较量一下。喝点什么,茶?咖啡?”
荆红花让开座道:“你们聊,我出去溜达溜达。”说着冲我挤挤眼,我顿时明白了,是她主动约来禹伟杰和我见面的,以她的聪明岂会听不出这次生意受挫的原因与禹家有关。难怪在餐厅时去洗手间那么久,她是与哥哥联系后询问情况并将他约过来。
荆红花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直截了当,不留余地。比如说当初她对我产生好感后,明知芮尧只是一般性拜访偏偏端着咖啡亮明身份;那次加班她也估计到芮尧会在,还是将饺子送到公司与芮尧正面交锋;再说这次到香港,我明白她就是想击碎芮尧残余的一丝希望。
其实我也想过通过她联系禹伟杰做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力争平和处理这次争端,但不是现在。因为我还需要摸清他的心理底线和相关信息,另外我也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说让步的条件、代价的评估。可是荆红花根本不容我搞得如此复杂,或许她认为想得太多反而一事无成。
禹伟杰坐下后要了杯白开水,依然是一付清冷的声音道:“不觉得惊讶吗?两个针锋相对的家族会在这儿遇到。”
“只要和花儿在一起,她总有层出不穷的意料之举,习惯了。”我笑着说。
他也微微一笑:“你和花儿的事我们都知道,说实话家里人暗下都认为是件好事,商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润最大化才是企业家追求的目标,如果禹白两家一直彼此仇视下去,高兴的会是那些在暗处煸风点火的人。”
“对,”我说,“上次我们各让一场的时候我知道是你的决策,那是一次典型的双赢,就算没有花儿的因素我也会这样做,但是这次我们好象又遇到了新问题,关于收购飞鸿。”
他眯着眼看着我,语气平淡地说:“你是昨天才到,我已经在这边十一天。”
“对,我原定出席今天上午开草签协议恳谈会。”
“这情况我不知道,天诚与飞鸿一直是封闭式谈判。但是花儿打电话约我和你见面,我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我们又做了对手。我们和飞鸿也基本确定合同。”
“是的,今天我们看到了合同文本,只要我出更高的价,山口答应考虑。”
两人陷入难捱的沉默。
半晌我开口说:“这件事不可能双赢,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他纠正说:“一个代价惨重的胜利者。”
“山口正笑着希望我们这样做,他早知道我们两家的宿怨。”
禹伟杰点点头:“不能让他得逞,我们之间的胜利者要赢干脆利落,失败者要输得不失风度。”
话题终于接触到我们俩之间谁也不愿先出口的难题:谁做失败者?!
我缓缓说:“我目前是父亲的特别助理,才进入集团几个月,需要有一场亲自介入的胜利树立威信。”
他也缓缓说:“我父亲有两个儿子,他随时可以决定谁才是真正的接班人。眼下的形势,我要保证不犯错少犯错。”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我说:“你把握集团主要部门和业务经营,禹伟涛对你不构成威胁。”
“你是白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有无威信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对视了几分钟,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话说到此,我们都明瞭对方的意思。
“总得有个解决方案决出究竟谁做幸运者吧?”我谦虚地问,他毕竟是大舅子,地位比我高。
他皱眉想了几分钟,显然这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决定的,终于他仿佛下了决心,从身上掏出一个港币,在我面前抛了一下。
我眼睛一亮:“猜正反定胜负?”禹家的人都一样,常常有匪夷所思的想法,从没听说过一个硬币可以决定亿元市值企业收购的。
“要不我们赛一场高尔夫,进洞多者为胜。”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或者我们站到街头猜车牌号单双。”
我赶紧说:“那就猜正反吧。”高尔夫是中老年人玩的项目,我没有耐心,至于猜车牌号更是个疯狂的想法。
“你要哪一面?”他将硬币合进掌心。
“等等,”我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无论是谁做失败者,都应该得到补偿。”
他饶有兴趣,“这是个合理而公平的建议,我们之间不管谁输回去都好交差,”他想了想道,“比如说我很喜欢*阳市中心的那块地方,你们集团已经将它闲置了三年,如果我是失败者就可以平价购入?”
“就是这个意思,”我说,“C城有家你们集团下辖的商场要转让,我是失败者的话就能低价买进。”
他闭上眼好象算了算,然后伸出手:“君子协定。”
我与他轻轻一击掌:“口说有效。”
“你要正还是反?”
我一咬牙:“反。”
硬币抛得老高,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然后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叮…….”
荆红花回来的时候,禹伟杰正神情诡异地低声说着某知名女星被包真相,一直以来他都喜欢与香港演艺界内二三流女演员交朋友,用他的话说她们是尚未被污染的花朵,倘若其中有谁想更加走红或加入一线女星行列就必须付出众所周知的代价。其实何止是香港,大陆、台湾乃至全世界演艺圈概莫如此,什么演技、艺德都是空话一句,在现代社会的宣传模式下只要具备一些基本要求娱乐公司采取一些特别手段加炒作捧谁谁红,只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见妹妹坐下禹伟杰只好悻悻住口表示以后有机会再谈。
“怎么样?”荆红花笑吟吟地问,她见这种气氛知道事情已经谈妥。
“还能怎么样,”禹伟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弃收购,等着回家接受老爷子批吧,这笔帐你可记好了,将来要补给我。”
荆红花看看我道:“哼,你也不会空手而归吧,我知道小白的性格,他不会让你吃亏。”
禹伟杰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女生外心,瞧吧,我做好人还没落得好话。当心我回去奏你一本,让老爷子调查一下你在香格里拉做了些什么。”
她的脸唰地直红到脖子,怔怔道:“你怎么知道……”
“调出你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一看就不知道?笨小妹多向哥哥学着点,以后才好全方位监督他。”
荆红花咬着嘴唇道:“小白才不会象你一样花花肠子地在外面乱来呢,哼,他也不敢。”
第二十三章完美配合
与禹伟杰道后没多长时间,芮尧打电话给我,从嘈杂声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应该在商场或是热闹的大街上,她语气急促地说从办事处主任那边出来后已经拜访了飞鸿事务所几个员工,从旁敲侧击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山口家族在日本遇到较大的麻烦,汇本银行陷入了一起正治献金丑闻,需要大量资金运转所以急于将公司脱手。刚才有人替她联系到了事务所高级财务人员,这会儿就去赴约。
放下电话我感慨地说:“象芮尧这样的女孩子,天生注定是强者,难怪我父亲对她非常欣赏。”
荆红花道:“不要长他人志气来自己威风,象我哥哥,你,都是很优秀的人才,再看看我,”她仰起秀美的脸庞骄傲地说,“看不出这是一个出色的空姐吗?”
我笑着刮了她一下鼻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出身富贵之家的人,缺少一种奋斗精神和努力向上的动力,久而久之形成惰性害怕挑战,恐惧失败,不愿接受新生事物。我发现自己身上就在这些毛病,再想到下一代,可怕呀。”
荆红花说:“不对,你的观点犯了逻辑错误。创业难,守业更难,时代不同,创造财富的手段也大不一样。勤俭节约吃苦耐劳不再是新时代下必备的品质,计算机网络的应用、及时掌握高科技高技能、善于从庞大纷繁的海量信息中撷取最有价值的资料是当前赖以生存乃至致富的手段。到我们下一代,他们在失去原有传统的同时会掌握更多技能,只要教育得当,富贵之家不会培养出八旗子弟。”
我调笑道:“你这一表态我就放心了。”
她倒不生气,反而有些羞意地低声说:“听说生孩子很疼的……”
这时电话又响起来,钟助理报告说经过测算,在原先洽谈的基础上我们还可以作四部分让步,只是其中有六款细节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计算。我不置可否地说,这样吧,大家不要搞得太辛苦,适当放松放松,逛逛街,品尝一下小吃,细节问题不要再算了,等明天会谈时再说。他一愣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我说刚才你没听错。
晚上芮尧已经和钟助理他们会合到一起,可能商量了一番认为不对劲,又让芮尧出面打电话问准备工作的具体安排,我说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担着,过了会儿她支支吾吾地表示要住到钟助理那边,理由是可以一起工作。我知道她也很为难,一方面不好告诉他们我和荆红花住一起,另一方面肯定被他们怀疑我和她一块儿住,加之她亦不愿总是面对我和荆红花。
开始没想到,这倒是个问题,芮尧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总这样含含糊糊的会给别人千万误会坏了她的清白。想了会儿我断然说:“你如实告诉他们好了,就说我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反正收购事宜完成后我要带荆红花露面一起和大家喝庆功酒,不要说出荆红花的身份,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你还住到这边,我们是一起来的,我不能将你扔到那边。”
手机里芮尧沉默了好几十秒钟才淡淡地说:“未婚同居,这种事你都做得出看来是下定决心了,不管有多少困难也在所不惜,荆红花真有这么大魅力吗?”
又来了,在这个问题上我和芮尧好象是两代人,总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碍于荆红花在我旁边,我含糊其词地说:“怎么说呢?事情总有普通性和特殊性吧,有时候确实很难解释某些行为,就这样,明天再联系。”
荆红花瞟了我一眼格格笑起来,我心虚地问她笑什么,她撇撇嘴道:“以前上大学时很时髦用这种哲学式的语言追女孩子,故弄玄虚,让人似懂非懂,可惜啊,这会儿时机不对,旁边有人碍手碍脚。”
我恼羞成怒:“圆形浴池的水放了没有?我去看看!”
她瞪圆了双眼:“什么?又要到那里……天啦,不要啊……”
第二天清早,才七点多钟芮尧就打来电话,直截了当地问:“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让钟助理那边停止准备工作?上午就要进行会谈了,你得对我们说清楚。”
我看了看时间说:“你醒得真早,二十分钟后我们到楼下餐厅会合,我详细告诉你。”
荆红花一大早就出去了,前天晚上请香港的朋友预定了香港最好的婚纱影楼,并邀请到最具盛名的演艺界化妆师,据说她曾经为周润发、黎明化过新朗妆,为赵雅芝、张曼玉化过新娘妆,近几年很少亲自出手,更别说为圈外人士服务。不过钱这个东西就有这点好处,不管什么人多少都给它面子。
原以为又不是正式出席婚礼,只是拍个婚纱照应该很简单,可是一看安排,单为荆红花化妆就要三个小时,我呢,好一点,两个小时。当时我就建议能不能缩短一些时间,影楼的人很为难,介绍说那位姑奶奶说了,化妆时间不能少,否则照片传出去让内行人看了会笑话,钱倒是小事,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荆红花六点多钟就动身去了她家。化妆师从来只用自己的化妆品和工具,所以就算演艺界天王巨星想化妆也得到她家。
到了餐厅,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芮尧早守在那儿,钟助理还是放心不下,也赶过来等我的消息。
我胸有成竹地说:“现在才八点不到,再等一个半小时,九点半多一点时,你们两人代表集团找山口俊男,提出取消会谈。”
两人大惊,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因为昊臣集团决定退出谈判,取消收购计划。”
芮钟二人面面相觑,半晌钟助理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和老爷商量好了?”
“不,我和禹伟杰商量好了,天诚集团也将在上午通知山口取消收购计划。”
两人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关节,想了会儿,芮尧问出关键之处:“两大集团同时取消收购固然让山口方寸大乱,但是最后只能有一家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否则还是一样。”
“只有昊臣集团会与山口谈出最终结果。”
钟助理立即问:“禹伟杰凭什么给我们这么大面子?他回去怎么交待?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问得很好,胖子果然思虑慎密、条理清晰,难怪父亲早已内定他马上执掌集团下辖最重要的上市公司,我说:“第一,他和我的想法一致愿意解冻两家的关系;第二,在你们两人面前说也无妨,这次会谈是荆红花促成的;第三,作为回报,我答应将*阳市中心的那块地方按购入价加银行利息卖给他。”
钟助理算了算道:“也不算亏待他,那块地这三年升值何止一倍,再说他卖个大人情,将来天诚的进出口业务交给我们办,也不会漫天要价。长远看,他没有做亏本买卖。”
“是否需要向董事长汇报一下?”芮尧道。
她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将父亲抬出来吓人,我皱皱眉:“没事,这件事我回去解释,不管怎样只要最后达到目的就行。”
芮钟二人便商量起见山口的措词,我补充说:“告诉山本,这件事是我决定的,如果他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我直接联系。”
九点十分,两人动身出发,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也有些紧张,不知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是否能行。回到房间后我将手机放到桌上,声音调至最大等待消息。
九点四十分,禹伟杰打来电话说已经通知山口中止收购,山口的反应很惊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九点四十六分,钟助理报告刚从山口办公室出来,两人将意思传达给他了,山口的脸有些发白。
九点四十九分,荆红花来催我快些出发,她的妆马上就好。
经过漫长的等待,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嘀……”手机终于响了,里面传来山口俊男恭敬的声音:“是白羽君吗?……”
结束了与山口长达十多分钟的通话,我迅速打电话给钟助理,让他组织手下重新投入战斗,在上次确定的协议基础上将报价全部下调5%-8%,并且只用下午半天时间结束所有协议条款的确认,取消没用的恳谈会,晚上召开正式签字仪式,协议即告生效。我刚才威胁山口,说已经订好明天的飞机票,今天不能完成我们就放弃。小日本还是改不了欺软怕硬的禀性,连连在手机中“哈依,哈依”。
打完电话,我心情舒畅地去化妆,其实何必化妆?以我今天饱满的状态和良好的精神面貌简直可以做青春剧男主角嘛,当然对收视率就不敢保证了,除非我有个做官的爸爸发文件要求学生必须看,而且要写读后感!
拍摄婚纱照一直折腾到下午六点多钟,期间摄影师不住夸奖荆红花漂亮,皮肤好,有气质,把她乐得眉开眼笑,应人家的建议一再加拍,若不是钟助理隔几分钟就打电话催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我三下五除二地卸了妆直接赶往富豪香港酒店。
签字仪式又起了一点点风波,山口俊男没有出席,助手说他身体不好,并出具有山口签名的全权委托书。钟助理看了看交给我,我接过来看都没看往桌上一扔说:“昊臣集团只承认山口次雄和山口俊男的亲笔签字,其它人代签概不认可,我坐在这儿等三十分钟,时间一到我们全部离开,协议作废!”
“我们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整的机票。”芮尧不紧不慢接了一句。
助手变了脸色,连连点头道:“请稍候,我出去联系一下。”
会议室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哼,输了谈判就想不露面了,没见过这么小家子气的企业家,当年日本作为战败国在投降仪式上签字还是总首长冈村宁次亲自出场呢,我就是要煞煞他的威风。
二十多分钟后,山口俊男铁青着脸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按最初计划签定协议后应该有一个酒会,庆贺双方合作成功。但此事一波三折发展至此谁也没心情举杯相庆,签字仪式结束后山口俊男头也不回地起身就走,我自然也没提酒会的事。
回到宾馆,钟助理和芮尧详细地将整个谈判情况告诉我,说得眉飞色舞。重新谈判的结果是一次性付现比例降到了23%,综合价格比上次协议价低出两点四六个点,大获全胜。
我说:“你算一下两点四六点能不能抵消我们补偿给天诚集团的那块地?”
钟助理粗略估算了一下:“基本差不多,上下几十万吧。”
“那就好,回去对老爷子也好交待,噢,”我想个问题,“芮助理,我要和钟助理单独谈一件事。”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出去并关上门。
钟助理神色悠闲地说:“少爷,你是想问这次谈判中芮尧的表现吧?”
这个胖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我点点头。
“八个字,机敏灵活,能攻善守,特别是她居然一个晚上把我提供的厚厚一大本资料都啃下来,谈判中列举相关数据时洋洋洒洒,令在场几个谈判专家都赞叹不已。”
“还有呢?”
“柔中带刚,不不亢,面对其中两个日本人的挑衅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言词之凌厉让我们拍手称快。”
“还有。”
胖子笑了:“我知道少爷想让我说什么,可是我不能说,这是你们的家事。”
我一脚踢在他坐的沙发上:“死胖子,跟我玩深沉。纪雨容、荆红花、芮尧哪个人的情况不是你一手摸清楚,我的事你插手还少吗?今天不说实话别想走出这个门。”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既然少爷没当我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芮尧属于事业心很强的女孩子,如果少爷想找一个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做妻子,她并不合适。但是芮尧真的事业上的好助手,老爷看中她是有道理的。”
我笑了:“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你是说荆红花吧。”
他叹了口气:“可惜她出生在禹家,不然你们真是幸福的一对,唉。”
“谁说的?”我瞪着他,“今晚她就出席我们的庆功宴会。”
钟助理一跃而起:“少爷!你,你疯了?!喔,芮尧说你和女朋友住一起我们还不信,原来是她!这,这,这……”他简直不知对我说什么好,只是急得在房间里乱转。
“怕什么?这是在香港,一国两制嘛,在那边不能做的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就可以做,只要你把嘴巴封牢点就行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你这样解释一国两制的?上次知道你和荆红花谈恋爱,老爷气得连车门都打不开。我早猜到你在京都找到了她,平时偷偷摸摸往来就罢了,非得大张旗鼓干嘛?别看在香港,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人看见传回去,到时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我这不和你商量吗?今晚她是铁定要出席,你的任务是做好其它人的思想工作,一是不要透露她的真实身份,二是关照大伙就说老爷不希望我太早谈恋爱,让他们回去不要乱说。”
他显然并无把握:“这样行吗?”
“不行也要行,你出去准备!”我干脆直接下达命令。
庆功宴是在中环国际金融中心商场内的利苑分店举行,这是香港最高档的酒家之一,室内设计装璜由国际装饰大师桥本夕纪夫及孙希松操刀主持,员工制服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夏嘉懋设计的,企业标志则由亚洲首席设计师陈幼坚负责。香港政界名流常常在这里设宴款待尊贵的客人,也有许多商界人士到这儿搞商务活动和摆酒宴,听说近来一些影视名星也经常来此,惹得停车场外多了很多狗仔队成员。
钟助理按照我的要求订了两桌鲍翅宴,并特意点了该店首创的响誉东南亚的XO酱及“杨枝金露”,关照大家今夜无人入眠,今晚一醉方休。
一身晚礼服的荆红花成为席间最耀眼的嘉宾,虽然只介绍说是我的朋友,可是两人亲昵无间的态度谁都看得出在“朋友”前面还要加个“女”,女朋友。整个晚宴荆红花表现得相当出色,神定气闲,落落大方,虽然话语不多,但与每个人都有交谈,甚至还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当她用流利的英语与一位英国籍财务专家聊天时,她的身上集中了员工们惊奇的目光,因为在他们心目中“美女”总与“花瓶”挂钩。
相比之下芮尧有些失色,但她神情自若,表情轻松地与左右同事闲聊。席间荆红花到她面前敬酒,两位美女眼中尽是笑意一付惺惺相惜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如果她能就此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很欢迎她继续留在集团,她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以她的性格,不是最好的朋友就有可能成为最可怕的敌人,如果她一怒之下到天诚做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毕竟是完成了一件对集团很重要的收购任务,而且我承诺参与人员都有奖励。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包括钟胖子,他送我上车时抓住我的肩将手臂举得老高。
“干什么?”我莫名其妙。
“少爷,你眼光真,真,真不错,还是,她好,她好。”
我有些得意:“当然了,不过你把手举这么高干嘛?”
“我,我回去后,在,在老爷面前,投,投她一票。”胖子认真地说。
第二十四章桃色新闻
早上动身到机场途中接到父亲电话,他正在深圳开会,要我过去和他会合,我一想这次香港之行的细节也有必要当面说明一下,于是让钟助理和芮尧他们先走,我改道从高速去深圳。后来才知道父亲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因为纪雨容就在这趟航班上服务,可以想象与我扯上关系的三个女孩子同在一架飞机上是什么状况,我太幸运了,哈哈哈哈。
听了我详细的叙述,当然和荆红花同住一间房要省略,被修饰成她正好在香港游玩,经她引见我才得以与禹伟杰协商和平解决争端。父亲站在窗前沉默了很久,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于公我问心无愧圆满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而且凭个人能力化解了意外情况,于私即使我与荆红花又有接触也是为了公司,可以说没有荆红花我根本不可能和禹伟杰坐到一起。
“荆红花不是又回到南海航空公司做空姐负责国内航班吗,会这么巧正好和你在香港遇到?你没有对我说实话!”父亲突然转过身冷冷道。
我无所谓道:“巧事多着呢,你和禹锡阳十几年没见面了,不也在荆红花的公寓碰上了?”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俯下身体缓缓说:“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心一凛,意识到他必定掌握了有力证据证明我和荆红花在一起。哪儿出了问题?是钟胖子或芮尧告密,还是父亲在香港的朋友偶然看到我们的行动?
我了解父亲的脾气,他最痛恨人当面撒谎。
脑中高速运转后我做出决定赌一把:“我没说谎,的确是到香港后才遇到她的,不过我们一起……”我故意刹住不说下去让他自己往下续,如果他掌握了某些信息的话。
“哼!一起去潜水,对不对?”父亲果然接道,“**警备区政委的侄子也在那边玩,朝你打招呼你无暇答理,回来找我算帐说你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老朋友,让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处放!”
怪不得那天在印洲塘感觉有人叫我,环视了一下没看见熟人,原来是他。我忍着笑道:“不能怪我,谁叫他只有一米五多一点,又混在那么多人高马大的欧美游客中间,我怎么会想到他也在那儿。”
父亲哑然失笑,转瞬寒着脸道:“希望香港是你和荆红花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不要指望用所谓的功绩来说明你们相处是对的。商场残酷而无情,我们每进一步就会有无数个对手倒下,但没有人会同情失败者。如果总把私人因素夹缠到生意中,你将是一个失败的企业家!”
他教训得很对,这些日子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并不能阻止我要和荆红花走到一起的决心。
“这件事就这样,回家不要提。目前爷爷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手术迟迟不能进行,昨天昏迷了十多个小时差点抢救不过来,我正联系有关专家探讨治疗方案,公司的事你多操点心,有什么不懂的拿不准的多向前辈请教,现在该你走上前台了。”
“是。”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暗中诧异他居然轻轻放过我和荆红花在一起的重大错误,是忽略还是有意高抬贵手?
也许因为我出色地完成了几件大事,父亲对我更加放心,集团大部分事都交给我,他只负责对外联络和接待活动。今年政府高层领导注重对外经贸往来,领导人出访必定带着庞大的商贸团,父亲连续应邀参加了几次活动。这给我形成极大的便利,只要他不在家每天一下班便叫上小冯直奔W市与荆红花相聚。
其间“玉女杀手”禹伟杰终于栽了个大跟斗,被玉女小A反做了一把。小A是个长期奋战在二线半红不紫的女明星,按实力和演技早该出人头地,可惜运气总是差了一点点。第一次机会是她参与出演的电视剧获得很高的收视率,同时赢得业内人士广泛好评,可惜导演狂妄自大,面对记者采访出言不逊引得媒体声讨,大家商量好了对电视剧全面封杀,不作任何报道,使她错过一炮走红的机会。第二次她担任一号女配角的电影在国外获奖,孰料颁奖当天就传出女主角的绯闻,人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到绯闻男女身上,自然而然忽视了本也是光彩夺目的她。第三次终于被邀请拍摄一部年度重头戏,她想这回总能火一次吧,人算不如天算,电视剧才拍摄到一半就因严重超支吓跑了赞助商,拍摄计划无限期推迟。
命运多的小A只得自己四处寻找赞助商,她立志要拍一部以自己为女一号的电影,名正言顺地成为一线女星。在中国,在欧美,全世界演艺界都是这样现实,只有成为一线明星才有资格坐在家中等剧本,等导演,等酬劳优越的合同送上门。
禹伟杰就是这样认识了她。
对昊臣天诚这种综合性集团来说,赞助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自然是小事一桩,我们每年广告费宣传费还得花五六千万呢。政府曾经找上门建议成立以昊臣命名的足球队,同样给予我们若干优惠政策,父亲一口回绝。与其把钱投到声名狼藉的足球上,给那些素质低下、品德恶劣、没有教养的球员们出去花天酒地赌博吸毒,不如赞助跳水队、乒乓球队这些为国争光的奥运项目。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两家在电影电视方面都没有投入一分钱,主要怕此口一开从此麻烦滚滚而来,加之我们对影视业向无好感,除了烧钱闹绯闻玩概念搞不出真名堂,不愿牵扯到是非圈中。所以可以想象,禹伟杰与小A相识只是抱着好奇和玩玩的心理,并没有计划真为她投资拍电影。
但是小A连做梦都想着做女主角,对她来说献出身体已是家常便饭,被算被禹伟杰食之弃用也无所谓,影视圈中就是这样,露水情缘临时夫妻。可当发现禹伟杰一点点帮助她的意思都没有时真的愤怒了,于是一个设计巧妙的计划在她脑海中产生。
一夜之间,网络、报纸、周刊铺天盖地爆出新闻,“富公子与A女星包夜度良宵”,还有若干张两人从停车场一直至房间门口的照片,后来网上还有宾馆监控录像的片断,画面上清晰反映出两人在电梯里接吻的镜头。
事发后天诚集团新闻发言人表示无可奉告,说禹伟杰正在欧洲出差无暇应对这种不实报道,但天诚方面保留依法诉讼的权利。小A倒不回避媒体,欲说还休地表示“我们只是好朋友”,“希望影迷们更关心我的影视成绩”。
被禹锡阳骂得狗血喷头的禹伟杰秘密与小A联系,希望她公开辟谣,说两人决无媒体所说的那种关系。小A却说连我都不怕,你这个大男人怕什么?禹伟杰啼笑皆非地说我们不同,商界是注重名誉,现在这种情况对天诚集团影响很坏。小A天真无邪地说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了,反正我们也有了夫妻之实。
禹伟杰这才意识到事情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件事完全是小A一手策划操纵出来的,这是目前演艺圈最时髦的做法------炒作。
可是禹伟杰必须对家族、对集团有个交待,否则直接影响到接班人的地位,同时如果背上这个不良记录对今后婚烟等也有影响。焦头烂额的他让荆红花请我出面与小A协商,将事端平息下去。因为作为小A而言,不可能信任天诚方面的人,只有同重量级代表昊臣的我才能为她提供足够的安全保证。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大舅子也有倒霉的时候呀,这充分证明象我这样的老实本分的人永远不会受到伤害。”我正和荆红花手挽手十指相扣地逛商场,一本正经对她说。
“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别忘了大哥刚刚在香港帮了你的忙,现在你只是报之桃李而已,”荆红花嗔道,“再说你也不具备这种本事,一个芮尧就够你受的了。”
正说着“嘀”,悠长的手机铃声响了,拿过手机一看,真是芮尧!我简直要气疯了,她想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死心?
从香港回来后不知父亲又作了什么安排,芮尧突然成为监视我的贴身间谍,只要我一离开公司,她的电话就会跟踪而至,第一句话总是“白董事长问你在哪儿”,使我和荆红花在一起都不得安宁。上次我暗中找来区经理,要求他给芮尧多压一些事务繁重的工作,让她没时间与我纠缠。区经理啧嘴皱眉,我知道这道命令与父亲的有冲突,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假装没看见,相信这些久处权力漩涡中心的老手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可是她真能干,一方面招架住琐碎的事务,另一方面还是不放过对我的监控,真是让人伤脑筋。
“喂,是芮助理吗?”我强压火气,父亲教导过,最生气的时候最要露出笑脸,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也要学着点。
“少爷,老爷问你在哪儿?”又来这一套,她也不换换说辞。我最反感的就是她动不动拿父亲来压我,其实我对父亲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害怕。
“我在外面有重要的事,有什么事让他直接和我联系,”说完我果断挂掉,恨恨道,“看你嚣张到哪一天。”
荆红花看我生气的样子故意逗我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能比我的花儿重要?”我道,“这个芮尧太可恶了,得杀杀她的威风,不然总是干扰我们。”
她摇摇我的胳膊说:“别这样嘛,她不过是个工具而已,真正阻止我们的不是她,你不能将怒气发泄到她一个人身上。”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小女子,让为夫佩服。”
她笑语盈盈道:“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谁说女子不如男?”
两人只顾说话,一头撞在前面屹立不动的人墙上,我们连说“对不起”,抬头一看,笑容僵在脸上,不是冤家不碰头,不怒自威的禹锡阳和几个保镖象标杆一样拦在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呐呐道:“禹董事长,这么巧又见面了。”其实我心里明白,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除非是他有目的地找我。与我父亲一样,他们每天的时间早被秘书分割得密不透缝,很少有真正属于自己闲暇,更不要提带着保镖逛商场。
荆红花叫了“爸爸”,比蚊子的声音还轻,在吵吵嚷嚷的商场里恐怕只有我能听见。
禹锡阳朝保镖道:“看住花儿,”再冲我冷冷道,“随我来。”说完径自上楼,我朝荆红花看了一眼,做了个“请放心”的表情,紧紧跟上去。
直接走到商场总经理办公室,他冲里面的人做了个手势,在很短的时间屋内只剩下我们俩,我关上门,在他对面坐下,先开口道:“禹董事长,希望我有机会和您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他看了我好久,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念道:“朝阳新村八号楼室,是你买的房子对吧?”
他什么都知道了,多说无益,我诚恳道:“我和花儿是真心相爱。”
禹锡阳仿佛没听到我的话,燃起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说:“**市市郊三百亩土地招标中是你释放压价信号最后让我们如愿以偿的?”
“我父亲知道这件事。”
“但是在收购东方厂的时候伟杰也放了你一马变相放弃投标,双方算是扯平了。不用说,这次飞鸿公司收购也是你和伟杰暗中捣的鬼。”
我乘机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和气则生财,我认为我们两家在很多领域中可以携手合作形成垄断,对今后业务经营和拓展创业百利而无一弊。”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这三件事算是特例,事实上在大多数商业行为中是你死我活、血肉横飞的竞争,必须寸土不让。这么多年来,正是有昊臣这样的强劲对手,才激发出天诚集团上下争强好胜的斗志,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反之,昊臣也因有天诚的存在而蒸蒸日上。企业的拓展不能没有外在动力和刺激,这就是鲶鱼效应。”
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许多,又似乎更看不清很多。
“花圈当然也是你送的了,我知道白昇不会这样做,他比我更好胜,更倔强,当年我打落他两颗门牙,他宁可吞到肚里也不承认被我打的。”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好象回忆起两人打得鼻清脸肿的狼狈样。
从他的神态中我看到了一点希望,连忙说:“不打不相识,我和花儿的感情更是在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之下一步步发展起来,而爷爷他们一代是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下形成的历史关系,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与中国交战过的日本、越南都重新成为友邦,我们两家的关系还不重新定位吗?如果您是真的宠爱花儿,对她负责,就不应该限制我们的交往。”
禹锡阳半晌没说话,好象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
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只好说下去:“我和花儿已经决定了,这辈子永远不分开,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的父亲可以限制我和谁交往,但不可以强迫我和谁结婚,除非这个女孩子是荆红花。”
他表情捉摸不定地说:“你不象白昇,倒有点象你母亲,心地善良,有自己的主见。我调查过你的所有情况,包括大学时期的表现,你在大学的女朋友现在也是空姐,和花儿在一起,去年还抢了花儿国际航班的岗位,我们一打听,原来她的后台是昊臣集团。”
我连忙说:“此事说来话长……”
他止住我:“事情的始末我都了解到了,反正花儿也不会干一辈子空姐,没必要大动干戈。釜底抽薪是你老子一贯作风,就象故意抢着和我收购田丰一样,不能怪你,他还挖去你原来的女上司想摁牛喝水……”才说了短短几句话,腰间手机响个不停,他皱眉掏出来索性关掉手机。
我不安道:“为了我们耽误了您的大事。”这话并非客套,几百亿资产的综合性集团,一天多少资金运转,多少重要的决策需要他拍板,当好这个家不容易。
他哼了一声,冷冷道:“天大的事哪有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今天就是专门找你,正式谈谈关于你和花儿的事。”
我欣喜若狂地说:“您已经同意了?”
他严厉地看着我:“按说你们这样瞒着双方父母胡闹,做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我就应该好好教训你!”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窘得说不出话来。
“可据我了解你并非富贵作风轻浮子弟,一向安份守纪低调踏实,无不良嗜好和行为,”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撇开你的家庭背景不谈,做花儿的男朋友我还是放心的。”
我舒了口气,暗道好厉害的岳父大人,将生意场上欲擒故纵的手法都用出来了,立刻表忠心道:“请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花儿,让她获得幸福和快乐。”
第二十五章一年之约
禹锡阳叹了口气:“我和白昇在这件事上的出发点不同,换作我的两个儿子,早将他们骂得狗血喷头、痛哭流涕了,可女儿不一样,我舍不得责怪她呀。再说这么多年她们母女跟在我后面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气,老实说刚才在楼下看到花儿的神态,以前在家从来没看见过她发自内心开心的笑容,就算我承诺给她一个总资产达几十亿的上市公司都没有换得她一笑。我真有些惭愧,既然没有能力让她快乐,又有什么理由破坏她美好的心情?”
这位叱咤风云、名声显赫的商界巨子露出少见的黯然和伤感,我完全理解他的感受,就象父亲现在看到钢琴还暗自失神一样,他们也有无奈的一面。
“但是,我必须对花儿的今后负责,准确地说,我不能让她象母亲一样没有名分地跟着我,你们的事要光明正大,要体体面面,要风风光光,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这是我想努力争取的,可是我需要时间,当然能获得您的支持已经成功了一半……”
“花儿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她已经25岁了,我也不能等下去,现在上门提亲的人可以从首都机场排到天安门,其中比你优秀,比你条件好的大有人在。给你一年时间!一年时间,过时不候!”
我定定神,知道老丈人亮出底牌对我下最后通牒了,冷静地说:“您已经够宽大了,给我这样珍贵的机会,如果一年时间还不能摆平,我也无颜见花儿。”
“好!”他站起来,“你够爽气,也够自信!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吧。”他缓缓伸出手。
我深深吸一口气,明白这一握将使我逼到悬崖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但我还是勇敢地伸出手用力地与他握在一起。
禹锡阳盯着我:“此事不准告诉花儿,否则算违约。”
我也盯着他:“我会遵守游戏规则,花儿一定属于我!”
下楼后我神色如色,与荆红花一起目送他们离开。
“爸爸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骂你?”她忐忑不安地问。
我当然不能如实以告,否则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再大的困难也要由我独自承受,我笑笑道:“他说已经对我做过详细调查,知道我总体来说算个好青年,同时警告我不要伤害你,就这些。”
她迷惘道:“这算什么意思?虎头蛇尾可不是爸爸的风格,不对,你一定隐瞒了最重要的!”
我早有准备,镇定地抛出重磅炸弹:“对,他说不希望我们继续做邻居。”
她惊呼一声:“啊!他知道我们……”她满脸绯红,羞得说不下去了。
我靠在她耳边悄悄道:“狡兔三窟,别忘了我们在永关大厦的房子还没到期,里面应有尽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想不到。”
“还想……,”她用力掐了我一下,脸红红的恨恨道:“真是色胆包天!”
手机响起时,大约凌晨五点钟,我和荆红花正睡得香甜,我们都太疲倦了。
我一个激灵起身,费劲地从她身下抽出手臂,拿起手机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你在哪儿?为什么我一离公司你就失踪?”他严肃地问。
我支吾道:“正往回赶,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公司。”自从频繁与荆红花幽会,锤炼出撒谎的水平。当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就不要正面回答,一步步含糊混下去,消磨对方的耐心。
他显然有心事,没空和我纠缠:“从今天起你全面负责公司日常业务经营,重大人事任免、一个亿以上的项目和投资召开董事会集体研究并向我报告,你注意六个问题,一,……”他详详细细地说了十几分钟。
“那你到哪儿去?是不是爷爷的病情恶化了?我也到京都看爷爷,陪他最后一程。”
父亲宽慰道:“算你还有孝心!本来这些天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专家们开始着手准备用生物导弹,不知哪个护士多事,把禹属明去世的事告诉他,从昨天起爷爷病情突然恶化,嘴里不停地说要陪老朋友,到今天早上才恢复正常,院方说爷爷的病情出现了新问题,原来的方案无法奏效,建议到美国做一种最新研究成功的治疗手术,我已经通过美医院和专家,明天上午动身。”
“如果手术成功爷爷是不是可以完全恢复健康?万一这种新手术没有经过严格的临床测试怎么办?”
他顿了顿:“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只能抱最大的努力,羽儿,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都会有这一天,只要亲人尽到孝心和义务就足够了。不多说,我还有一些重要事务要在上飞机前处理完,再见。”
放下电话我立刻穿衣服,荆红花迷迷糊糊问:“上哪儿去?”
我将刚才的通话内容简要说明了一下,她完全清醒过来,想了会儿道:“我陪你去。”
“什么?”我惊讶道。
“还有两天假,我不回家了你替我在附近找个宾馆,这两天我就呆在附近到处逛逛,你有空就过去陪我,“她幽幽道,“我发现我一天都离不开你了。”
我的心沉甸甸的,一年之约,如果到时我不能实现诺言怎么办呢?
不过既然父亲去美国,家中没人管我,禹锡阳又对我们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的环境比以前宽松多了。我俯下身深深亲了她一下,道:“OK,有你在我身边,我做事更有动力了。”
一个小时后,小冯开着凯迪拉克9型来到永关大厦前,我和荆红花上了车。
看得出小冯有些惊讶,偷偷从反光镜中打量了花儿几眼,不过职业习惯使他从不多问多说,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让我最满意的就是守口如瓶。荆红花倒很随和,和他杂七杂八地交谈了一会儿,直到车子进入高速后才停下来。
车子直奔位于总部旁边的五星级大酒店,将她安置好后才赶回总部大厦。虽然首脑人物暂时不在,集团凭着完善的运行机制和管理模式依旧象往日一样高效转运。各部门经理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我办公室,一是关心集团创始人爷爷的病情,二是探寻临时摄政的我有无自己的理念和计划。其实就算完全从父亲手中接棒,我都不打算大动手术,改弦更张,就象香港回归一样,马照跑,舞照跳,在新老交替时期引起公司动荡是不必的。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芮尧递来今天的日程安排表,我一看头都大了,上午两个会下午一个会,两次接见外国供货商,还有工作午宴和晚上的酒会,立刻指着上面的时间道:“从今天起,下午六点以后的活动全部取消,我需要足够的时间休息。”
芮尧点点头并不离开,正襟危坐地说:“我想有件事找你谈谈。”
我指指安排表不愠不火道:“十分钟后我有一个会,请用尽量简洁的语言。”
她微笑道:“我要辞职。”她说得很轻松随意,好象在说“早上好”一样。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她,“能说明理由吗?是不是另有高就?”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她含笑道,就算说出这种针锋相对的话,还是一付从容不迫的神态,毫无我预料中的败将之态,我真该多向她学习才对。
我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考虑过,今天是我临时代理的第一天,我也不会做出让员工们不安的举动。”
“自从我受你父亲委托注意你一举一动,让你相当反感,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我很为难,实在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我知道你每次都是和荆红花约会的,老实说我真的很羡慕她,但是我绝对没有要破坏你们关系的意思。”
我点点头:“这我明白,虽然你不断打电话,可我父亲一直不明白我的底细。”
她很认真地身体前倾,用请教的口吻道:“做为一个在你面前无论哪方面都是失败的人,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方面不如荆红花?”
我说:“芮小姐,坦率地说,我不喜欢你做事的风格和方式,包括你对待子文的所作所为。其实你比荆红花优秀,比她能干,但是爱情不是择优录取,也不是优生劣汰,只能说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她长长舒了口气:“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我想我可以安心离开这儿,我总算没有失去我最珍惜的自信和勇气。”
“慢,”我说,“刚才那些话只是以小白的身份说的,作为公司临时负责人,我绝对不会排斥你,公司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你完全可以在适合你的岗位上做出出色的业绩,为什么突然产生离开的念头呢?”
她垂下眼:“你已经知道了以前我在投资公司做的一切,站在你的立场上很难理解,是的,从道德良心上讲我不该那么做,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我太处心积虑。可是我和你不同,我一个人辛辛苦苦、跌打滚爬至今,不过换得坐在你对面,而你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抹去我所有的努力的心血。为了这别人眼里所谓的成功我付出了多少代价?用尽了多少心机?而你呢?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几百亿资产的集团迟早是你的。我很想成为你的女朋友,那样可以一步登天,我也能什么都不做,象荆红花一样整天研究煮咖啡包饺子讨你欢心,可惜我没有富贵命,只能凭自己。现在你掌控公司独揽大权,我也很难与你相对,只有选择离开,我只希望你给我留点面子,让我主动辞职。”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过了会儿我拿起电话通知行政部,会议照开,我晚去十分钟。
“你错了,芮小姐,我们还是朋友,我还记得你将我扶上十八层地狱的场面,”说到这里我们都笑了,我继续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真正掌管公司事务,都希望有你这样精明能干的人才帮助我。你以为呢?”
她摇头道:“我认为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总是拦在你和荆红花之间。我希望就职的工作环境舒心愉快,而不是象现在左右为难。”
“我可以提供一个环境让你不为难,同时可以让你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适合做助手,你的性格应该接受挑战,接受你从不畏惧的困难,所以我想,如果你愿意担任下辖分公司的总经理在市场上打拚,十分钟后我就在会议上提出来。从现在起你可以考虑五分钟。”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一亮,立即道:“无需考虑,我现在就同意。我能知道是哪一家公司?”
“就是我们并肩战斗过的投资公司,”我从档案夹中抽出资料给她,“昊臣收购田丰失败,由于此事有省政府要员打过招呼,当地政府出于补偿心理,同时当初政府托管的期限即将到期,他们同意将投资公司低价卖给我们。我只想提一个私人要求,请善待子文,他的处境确实让人难过。”
她睁大眼道:“你不知道吗?他已经和叶媛媛订婚了,当时我们正好在香港。”
“是吗?”我笑了笑,转过去拍拍她,“我要开会了,到办公室等好消息吧。”
出乎意料,当我在会上提出这个提案时,竟遭到区经理和另一位总部元老反对,或许他们认为小小年纪第一天上台就任用亲信,而且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担任一方诸候,简直无法无天。我耐心地阐述了芮尧的履历和在收购田丰活动中表现出的经验,表示愿以个人名义担保她。见我如此不遗余力的举荐和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一致通过。
散会后刚回到办公室接到连薇的电话,她已经从情绪的低谷中走出来,语气平静地告诉我她已经和男朋友分手,下个月论文答辩结束后就可以工作了。
“想到什么单位?是不是先到我这边来适应一下?”
她犹豫了会儿终于说出来:“我想,我想当空姐。”
“什么?”我的头大了三倍。
赴美第三天进行了爷爷的手术,由国际著名外科专家汤斯普.约亲自主刀,父亲在电话中说手术很成功,同时警告我面对天诚集团不能手软,不要做败家子。对于我执意任命芮尧为分公司总经理他倒没有在意,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她是个人才,不能埋没了。
受国际油价上涨影响,一方面原材料购买突破预算,另一方面产品因价格构攀升大量滞销,集团旗下几家依赖进口的油料加工企业出现了资金运转困难,父亲原计划从上市公司抽调挪用股市募集资金救急,但近来这种抽血上市公司的行为频频受证监会警告,社会反响较大,一旦传出去对公司声誉将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向银行贷款手续繁琐,环环审批,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集团高层一筹莫展。经过反复权衡,我毅然决定开口向天诚集团请求拆借头寸。
“多少?”接到我请求援助的电话,禹锡阳有些意外。
我说:“一个亿,两个月,按同业往来拆借利率计算。”
他缓缓道:“五分钟内给你答复。”
放下电话,我的心咚咚直响,不知这步棋走得是错是对。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电话响了,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三天之内款项全部到位,具体运作方法你让财务部之间协调。”未等我说谢谢,他就放下电话。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也罢,都一家人了说什么谢谢,说了反而生疏。一年之约,无论到时什么情况,至少在这期间我是他的毛脚女婿。
后来财务总监找我,说这件事是办成了,不过按规矩得向老爷子汇报一下通个气,言下之意你不说谁说?
我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些人全是一个毛病,有好事时抢着打电话报告,遇到麻烦事一个个向后缩。不过这事不能怪他们,是我自找的。
连打了几十遍,父亲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我心头掠过一片阴影,怎么了?无论在国内还是出国,他从没关过机,就是防止出现紧急情况便于联系。再打他的秘书,手机倒是通,就是没人接听。现在是美国东海岸晚上十二点多,按说他们都在休息,不会无人接电话的。
我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爷爷的病有新问题了!
不通音讯使我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行政部派人几次叫我参加会议会办,都被赶走。
大约四十分钟后,父亲直接打我的手机,用沉重的语气告诉我,爷爷去世了!
两个小时前,爷爷体内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比预计的术后反应要严重得多,其来势之猛,反噬之突然令专家们措手不及,虽然采取了能想出来的所有急救方案,还是无力回天,爷爷就这样撒手西去。
我哭泣着要求现在就赶到美国见爷爷最后一面,父亲说不必了,根据爷爷生前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尸体直接在美国火化后带回祖国。
“爷爷还有什么遗言?”我问道。
父亲迟疑了一下道:“他临走前对我说过,白禹两家和为贵。”
第二十六章突然袭击
爷爷的丧事举行得隆重而简朴,正如我预料的,天诚集团也送来了花圈。
我的任务是代父亲陪前来吊唁的客人磕头,毕竟年岁不饶人,父亲经不起长时间跪着。
下午六点多钟时荆红花打我的手机,表示要到灵堂给爷爷磕头。我明白她的心意,她其实是想以未来孙媳妇的身份送爷爷最后一程,将来不至于留下遗憾。这丫头如毛主席夸叶剑英那样,吕端大事不糊涂,在这些大原则大方向上把握得很正确。
我反而有些踌躇,对这种赌博式的冒险行动并无绝对把握。按正常思维任何人到灵堂拜偈磕头,作为主人都应该欢迎,可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完全有可能当场拉下脸让花儿下不了台,到时父子俩又要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我不愿出现大闹灵堂的戏剧化场面,使九泉之下的爷爷都不得安宁。
但是我明白荆红花的性格,自从她端着咖啡笑盈盈出现在我和芮尧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了解她的行事风格,宁可勇敢面对,不会畏难却退。
“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至少要找准机会在父亲面前打个伏笔,你知道的,这几天他有多忙。”
荆红花悠悠道:“骨灰明天就安葬,今天还要考虑找机会,你才做了几天老总就将官僚主义作风全学上了,告诉你吧,我已经到了你家门口。”
我大惊:“那我出去接你…….”
“不要,我已经进来了。”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神情肃穆的荆红花出现在灵堂门口。
偏偏很巧,大批吊唁的人马刚走了不久,灵堂里只有父母亲、我、姑妈、表姐等几个直系亲属,另外钟胖子和司机小冯帮忙整理花圈,大家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荆红花。
这一瞬间小冯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因为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万一父亲怪罪下来,他作为运输大队长兼知情不报的罪名后果可想而知。
我狼狈不堪地起身迎上去,她矜持着冲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和我握握手,弄得我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然后径直到灵前默哀数分钟,恭恭敬敬地跪到蒲团上叩了三个头。
早已疲惫不己的父亲原来坐在左侧椅子上休息,见到荆红花进来显得惊愕而茫然,看看我,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挺直身体威严地端坐在椅上。
荆红花起身后示意我介绍一下,然后从从容容地来到父母亲面前叫了声:“伯父、伯母,请节哀,我叫荆红花,是小白的朋友,”说着她不紧不慢地环视一周,与灵堂里每个人都对视了一下,然后说,“你们忙,不打扰了,告辞。”
父亲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后面的话没来得说就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轻盈离去。
我急行几步追到大门口叫住她,一时口干舌燥竟说不出话来,只得埋怨道:“吓死我了,想做孤胆英雄也应该先告诉我一下,搞得我多被动。”
黑衣映衬下她肌肤赛雪仿佛吹弹可破,她恢复平常的温柔甜甜一笑道:“这就叫闪电战,一击成功抽身而退,被你事先知道了能叫突袭吗?”
“你父亲知不知道你来?”
“当然不知道,我是下飞机后刚刚决定的,怎么样,效果如何?”
我苦笑一下:“效果?你去问萨达姆吧,他会告诉你被美国空袭后伊拉克的惨状。”
她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我走了,你回去收拾烂摊子吧,别忘了晚上向我汇报处理结果。”她摆摆手,迈着经过专业训练的空姐特有的优雅步伐慢慢离开我的视线。
是的,她这一招从军事角度讲是偷袭成功的典范,但是我要面对的是艰苦的战后重建工作,这个难度可要大多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硬着头皮进入灵堂。
灵堂里意料之中的一片安静,只有哀乐一遍遍放个不停。父亲沉着脸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母亲站在他旁边好象欲问又止,因为父亲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荆红花的事。
纪雨容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父亲对我谈女朋友的审查制度和掌握原则更是众所周知,所以这时横空冒出个女朋友而且于众目睽睽之下上门吊唁,无疑是对家族掌门人---父亲权威和威严的挑战。
知道荆红花身份的除了父亲,只有钟胖子、小冯和唐静静。表姐被我关照过不得泄露,胖子和小冯都属于守口如瓶的人,想从他们嘴里得到这些内幕情况,比当年日本鬼子审讯我军地下工作者还困难。
这里面唯一不需看父亲脸色是就是姑妈,她比父亲大五岁,是长女。
姑妈将我叫过去问道:“刚才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支支吾吾道:“我们……最近不常联系…….这个…….”我故意朝父亲看了一眼,言下之意还不是那个人从中作梗。
妈妈过来插话道:“她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气质还不错。”
“空姐。”
妈妈连忙问:“她的家庭情况呢?她……”
父亲在那边远远地喝道:“小羽!还不过来接香!”那种语气谁都听得出是暴风雨的前兆,整个灵堂内顿时又陷入寂静之中。
过了会儿,父亲踱到我身边冷冷道:“出来一下。”
父子两人站在空旷无人的院落里,从侧面看他向来挺得笔直的腰杆略有些佝偻,发根中也有隐不住的花白。
他面对着夕阳沉默了很久才问:“是你让荆红花来的?”
“没有,她飞完航班后临时决定,她父亲也不知道。”我如实相告。
“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还来演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用意?”
“事实上我们还有联系……”我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可惜他面沉如水,“再说她只是上门吊唁而已。”
父亲倒背着手看着院子里的盆景,慢吞吞道:“你长大了,我却老了。”
我不明白他所言何意,只好闭口不应。
“几年前我将纪雨容从你身边赶走,你虽然不满但还是忍气吞声接受了现实。现在我想中止你和荆红花,你却阳奉阴违,一方面暗中与她来往,另一方面将芮尧从总部调到下面彻底阻止我的安排。真想不到啊,我儿子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与老子对抗。”声音中透出一股苍老和凄凉。
这么说我心中很不好受,不安地说:“其实这件事……”
他一摆手打断我:“你无需解释什么,也许我的做法也有些过了,也许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和你计较这些事。我希望你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公司事务上,不要成天算计儿女情长,还有,守灵期间不准向任何人泄露荆红花的身世,包括你妈妈,听到没有?”
“我会注意的。”我爽快地答应了,感觉自己仿佛微微胜了一个回合。
晚上大家都回去休息,只剩下我和唐静静在灵堂守灵时,她压低声音对我说今天唐卉梅也来吊唁过。我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她毕竟做过我的秘书,与我们家庭接触较多,来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唐卉梅在香港处理收购事务表现不佳被父亲临阵换阵,她自己也感脸上无光,从欧洲回来协调一些具体环节时找过我,要求不要让她到基层担任实际职务还做我的秘书。我说不要被一时的失败所吓住,谁没有过滑铁卢?你先全身心把欧洲那边的事情做好再说。
“不是说她,是和她一起来的男孩,”唐静静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安。”
“喔?那个男孩多大年纪,长的什么模样,为什么让你不安?”
她犹豫一下道:“没看清楚……戴着墨镜,当时人很多,家里人都没注意,只有我站在门口……反正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老田走进来她立刻闭口不言,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第二天刚从墓地回来就接到报告,某地一家分公司下的工厂发生责任事故,四名工人身亡,当地执法部门介入要求停产整顿,同时要求妥善处理好死伤者家属的各项要求和赔偿事宜。父亲原本想在家处理丧事方面的未尽事情让我前往,后来考虑到事情的复杂性,特别担心我不熟悉当地官员难打交道,加之没有处理此类突发事件的经验,临时决定自己速去速回。
吩咐钟助理订机票时他突然指定乘坐黄海航空公司的飞机,我不由一愣,小心翼翼地说:“这家航空公司有不少你不愿见的人。”准确地说是别人不愿意见到他,如纪雨容、荆红花。
他瞪我一眼道:“我决定的事从不更改。”
一旁的钟助理却已经明白父亲的意思,笑嘻嘻道:“好,我打电话给方总让他安排一下。”
出门后我悄悄问胖子安排什么,他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他是想再观察一下荆红花呀!”
我愣了愣,想说荆红花未必在父亲乘坐的班机上,转念一想,航空公司那边有钟胖子出面协调有什么办不到的?当务之急是通知荆红花让她心中有数。反复拔打她的手机总是不通,八成她又忘记开机了。
算了,没有心理准备也好,让父亲看到真实的她,我相信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隐隐有种感觉,原先父亲心中坚不可破的寒冰已经在慢慢融化,我和荆红花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第二十七章密会影星
父亲第二天上午就赶回来了,我私下问钟胖子父亲看了荆红花后有什么反应,他说老爷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且至始至终没有再提。
好容易捱到晚上打电话给荆红花,这回手机总算通了。问起飞机上的情况,她居然没发现父亲,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我说贵宾舱有两个人怎么怪怪的,始终戴着大墨镜遮掉半个脸,我进去送饮料送报纸时老是盯着我看,原来是……..”她格格笑起来,好象没意识到这件事对她的重要意义。
我有些心神不定:“不知父亲到底什么意思,他一直不表明态度,我正在考虑是否……”
“顺其自然吧,欲速达不成,”她倒豁达,语气一转撒娇道,“小白,我想你了……”
与小A的密会是在我临时指定的茶馆进行,小钟事先作了周密而谨慎的安排,防止被她有意无意泄露出去,或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抓拍到什么,否则媒体更热闹了,“A女星劈腿周旋两富家公子”之类的新闻很快传遍大江南北,供无聊低级的人作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你长得很帅,比禹伟杰故作冷酷的模样好看多了,”乍一见面她就对我说这种话,她摘下眼镜抛了个媚眼道,“有女朋友吗?我可以为你介绍演艺圈里的小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清纯得让你不敢大声说话。”
“言归正传吧,”我冷冷道,“根据禹伟杰所说的去做,你有什么条件?”
她幽怨地说:“我什么条件都没有,只希望他能真心对我,其实我真想今天来的是他而不是你,如果我们还能象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在一起多好。”
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估计连她都分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戏,我沉声道:“如果你是真喜欢他,就要配合他化解这场不应有的风波,如果你只是和他玩玩,更有义务拯救他于困境之中,我们不会让你吃亏。”
“可是那天晚上的真相就是我们在一起,他是个让女人疯狂的男人,”她冲我睐睐眼,“就象报纸上推测的那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能做什么好事,嘻嘻。”
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暗暗咒道,漫不经心转动小茶杯说:“听说你很想拍一部电影,做女主角。”
“这是每个演员的梦想,舞蹈演员想跳独舞,钢琴家想搞独奏,主持人想主持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这很正常。”她姿态优雅地说。从侧面看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特别是小巧可爱的嘴唇和光洁微翘的下巴勾勒出令人暇想的线条,不能不佩服禹伟杰看女人有独到的眼光。
“只要你承诺做你该做的事,我们可以为你实现梦想。”我简洁地说。
她眼睛一亮,故意迟疑犹豫地说:“拍电影很麻烦,请导演,选剧本,挑演员,找场地,跑手续,需要很大的投入,就这样还不能保证拍出来的片子肯定能赚钱。”
我缓缓道:“以天诚集团的实力,还有我们昊臣集团作担保,钱的问题能吓倒我们吗?”
这句话的杀伤力堪比广岛原子弹,她立刻兴奋地脱口道:“我早就看中一个剧本将它买断下来,是讲叙解放前一位著名的才女一生坎坷经历,大概需要……五百万元,不过,”她看看我的脸色随即补充,“我已经设法找了将近一百万赞助。”
我拉长声调用不可捉摸的语气道:“这么说还差四百多万?”
她急急道:“我认识中央台一位领导,电影拍出来后销路不好的话他答应收购,这样能收回一笔钱。外国人对这位才女很看重,所以我更看好海外市场的销售。”
蒙人吧,中国电影的号召力我还不清楚?除了张艺谋等几个为数不多的导演,外国人根本不买帐。若女主角是章子怡还能有点市场,象小A这种在国内都叫不响的连丢人现眼的机会都没有。
四百万,与禹伟杰估计的金额差不多,作为他这样拥资数百亿的集团继承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何况这笔钱未必就扔到水里,还有收回部分投资的可能。可关键问题是禹锡阳坚决反对以满足小A的愿望为前提平息此事,他的理论是人的的欲望没有止境,她尝到甜头后会纠缠不休,到那时禹伟杰更难开口为自己辩解。没有他批准,禹伟杰一分钱也动不了。
可能外人很难理解,事实就是这样,一方面我们这些富家公子富可敌国,拥有让普通人数都数不过来的巨额财富,可另一方面讲在没有获得独立财务支配权之前我们一无所有,动用任何钱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核和管理。
所以禹伟杰请我出面的主要原因不是我面子大,而是要我帮他垫付这笔钱。什么时候还呢?自然要等到适当的某个时候,等他手边宽裕了或是获得财务支配权。
可是我也没有财务支配权,一口气拿出四百万也非易事,当时答应此事实是却不过情面,毕竟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用钱方面向来比较宽松,不象禹锡阳那样管得很死,而且狡猾的禹伟杰不是直接请我,让荆红花和我说,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花儿不知其中的困难,只知道象我们这样的家庭拿几百万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私有财产和集团财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作为资产所有者和经营者我可以因为决策失误而告成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损失,但我不可以从集团帐上取出几十万几百万揣进腰包,这就违反了《公司法》和相关财务制度。国外这方面管理更严格,不明开支和巨额费用都必须申请特别税率和作财务说明。
我摇摇头道:“A小姐,你的胃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知道四百万是个什么概念?也许投在电影上只是打了个水漂,换作张艺谋导演还不够服装费,可是作为企业来说却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自己赚得辛苦用得心疼。”
“白先生,这是一种投资,有投入才有回报,”她恢复平静道,“我并不勉强他。”
双方都亮出了底牌,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和商量具体做法。小A久经圈子里混懂得如何为自己获取最大利益,而商业谈判也是我最擅长的项目。
“请原谅我不太懂拍摄电影的流程,请问我怎样才知道投资的钱不被挪用和私吞,我怎么才能控制费用在合理尺度内呢?”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
这可问倒她了,事实上她只是一个演员,并不十分清楚拍摄、制作和成本计算方面的情况,她避重就轻道:“只要资金到位,我会找出专业制片人和监制,所有运作可以置于你们投资人的监控下。”
“五百万是你的投资预算?”
“是的,上下误差不会超过三十万,我请不同的制片算过。”
“刚才你说过已经找了一百万赞助。”
“是的,八十多万,一位对电影很感兴趣的发烧友,私营老板。”
我面无表情地说:“也许你可以再找一百万,那样我们就达成协议。”
她惊叫道:“你让我一个人拉两百万赞助而你们只出三百万?”她头摇得象拔弄鼓,“我做不到,也没法答应。”
我提醒她说:“或者你自掏腰包出一部分资金,要知道这部电影只是圆你个人的梦,我们没有经过广泛的市场调研和票房分析。”
她咬着嘴唇说:“我没有多少钱,其实象我们这些人真实财产并不多,大把大把的钱都用在交际、公关、美容、衣服和化妆品上,外表上风光无限,其实每个演员都有一部血泪史。”
这我相信,但是并不能让我软下心肠,我是禹伟杰的代理人,又是实际出资人,我得精打细算将风险减至最小,我说:“这样吧,你个人出五十万入股。”
“我没有这么多,你知道这几年我一共拍过多少戏?”
“四十万,”我警告说,“不能再少了,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三十万吧,我设法凑一点,”她终于松了口,“这是我的全部家产了。”
鬼才相信呢,我继续说:“三十万加八十多万,一百一十万,你再想方法找九十万应该不成问题。”
“我刚才就说过不行,象我这样不太走红的演员没有老板敢于投资。”人穷志短呐,这会儿实话都说出来了。
“三百五十万,就这样说定了,你不会告诉我连四十万都凑不上。”
她无奈点点头,接下来双方商议资金如何到位,如何在监督下使用,以及成立文化公司的注册问题。我存了个心眼要求分阶段到帐,三百五十万分成四期划出,首次打一百五十万,在她的坚持下改为分三期,首期一百八十万作为启动资金。
最后我拿出经资深律师定稿的协议,让她在上面签字,主要内容一是小A有义务在媒体上声明与禹伟杰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行为,照片、录像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胡编乱造,二是两人确有见面,但是是洽谈影视合作方面的事宜,无私人目的,三是禹伟杰委托小A投资拍摄电影,总出资额为三百五十万,其余所缺金额由小A自筹,不得要求禹伟杰追加投资。实际上这是一份防止她事后反悔或电影制作超预算再向我们哭穷的措施。
她逐字逐句审阅后并无不满,爽快地在协议上签了字。
第二天她邀请部分媒体召开记者招待会,声明与禹伟杰只是普通朋友,两人从未有过进一步交往的想法和行动,前一段时间有关两人的谣言给当事人造成恶劣影响,事业和身体均受伤害,为此她将在近期搜集证据与肇事者对簿公堂。
我秘密叫来芮尧,与她商量如何操作这三百五十万。最后形成一致意见,在投资公司名下成立文化艺术传播部,专门从事影视广告制作和项目投资,启动资金四百万,由投资公司暂从证券部中统筹安排。为完善手续投资公司出具增设部门和改变资金用途的报告直接交给我,我签上父亲不在集团的日期批转下去。
一周后S市日报上刊出天诚集团特别助理禹伟杰会见马来西亚客商的消息,我见后松了口气,说明大舅子终于度过难关,重获禹锡阳重用。
第二十八章终成眷属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适逢美国一友好城市州长率经贸团来S市友好访问,政府通知父亲参加会见。临行时他考虑一下还是叫上我同去,说不能总关在家里埋头闷干,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哪一天用得上。
市政府办公室准备发一篇宣传昊臣集团“绿色农业”的文章,我们先到三楼看了一下通稿,觉得很满意,便折到电梯前等着上八楼会议室。
“叮”,电梯来了,我们进去后不由呆了呆,里面正好站着禹锡阳和禹伟杰。四人面面相对都有些尴尬。以往双方在公共场合遇见视而不见,互不答理。可最近两家发生太多的事,不说点什么好象不符合气氛。
我急中生智对父亲道:“爸爸,禹董事长拆借给我们的一个亿快到期了。”
这可是禹锡阳卖的天大的交情,没有天诚一个亿救急我们说不定真要拚着被谴责从上市公司抽血了,现在借钱比登天还难,何况是一个亿。作为集团首脑,不表示一下谢意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经我提醒父亲只好转身道:“谢谢你的帮助。”
禹锡阳没料到父亲主动开口说话,略略愣了会儿道:“没关系,应该的。”
两人不约而同努力挤出笑容,尽管都笑得很勉强很生硬。我和禹伟杰悄悄碰了一下,嘴角间浮起会心的笑意。
第二天我便直飞广州参加广交会,一周后回去途中又拐到W市和荆红花相会,很晚才回家。父亲见我回来立刻将我叫到书房,正好妈妈也在。他脸色平静地指着地上两只大大的木箱道:“这里面是什么?专门从香港托运过来的。”
我一愣,顿时想起来这是我和荆红花拍的婚纱照,心中叫苦不迭,当时我虽然留的是集团总部的地址,但是强调要按密件寄,而且必须由本人签收,想不到我不在总部他们居然给我送到家里。
一瞬间我想起了与禹锡阳的一年之约,想起荆红花黯然伤神的神态,咬咬牙道:“里面全是照片。”
“我知道是照片,”父亲道,“上面写着影楼嘛,是你一个人拍的?”他眼睛紧紧盯着我。
“不,”我干脆地说,“是我和荆红花的合影!”
屋内鸦雀无声。
母亲看着父亲,父亲看着我。
我干脆彻底摊牌道:“其实我和荆红花的交往一直没有中断,你不在公司期间我就是和她在一起,上次我到香港办事她也去了,收购飞鸿取得成功就是她在中间为我和禹伟杰牵的线,就是那次我们一起拍了婚纱照。”
父亲从牙缝中重重挤出两个字:“胡闹!”
“不,我们没有胡闹,我们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喜欢她,她是一个好女孩,她一定会给我们家庭带来快乐。”
妈妈唉声叹气道:“可是她的爸爸是禹锡阳,白禹两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情况正在好转,这次禹伟杰就放弃了收购飞鸿,否则我们不知要付出多重的代价。爸爸,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仇家,我们何必执意于过去的恩怨?”
父亲慢吞吞道:“我不能向禹锡阳低头。”
“她的父亲也知道这个情况,还专门找我谈过。”
“禹锡阳对你说什么?”父亲急忙问。
“他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但要求我光明正大地迎娶他的女儿,并给了我一年期限。”
“哼,打肿脸充胖子,我不同意他就算给一百年期限都没用,”父亲忿忿道,“他有没有说我什么坏话?”
“有,他说你太好强,打落牙往肚里吞。”
母亲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亲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用不可捉摸的语气说,“两个家族两代人,斗了七十年,突然一夜之间居然要成为亲家,我的儿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爷爷的遗言也让两家言归于好,我想如果我和荆红花结婚,爷爷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我不失时机地亮出底牌。
他冲我挥挥手,“你先回去睡吧,我和你妈妈商量商量。”
我哪里睡得着,站在窗口看着书房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天色微明,父亲将我叫到书房,一进去就问:“天诚借给我们的一个亿什么时候到期?”
“下个月初,还有十二天。”
他手一舞:“这笔钱不还了,算是他女儿的嫁妆。”
这不胡闹吗?我连忙说:“这是两回事,做人要讲诚信……”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面露微笑道:“当然了,说着玩而已,我怎么会在他面前丢这个脸?关于荆红花呢,其实我早就仔细观察过了,感觉还不错,胖子调查到的资料也令我们满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你们自己安排婚事吧,这一次我完全放手。”
我响亮地说:“是!”这是我第一次打心眼里赞同父亲的意见。
回到房间,我立刻打电话给老丈人,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履约了”,然后将情况源源本本向他汇报了一遍,告诉他我就着手筹备婚事。
禹锡阳立即道:“关于花儿的嫁妆,我说过的话算数,那家上市公司以后就划归她名下,她自己经营也好,你负责也罢,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诚恳道:“以我们两家的经济实力,以花儿的兴趣,几十亿的上市公司其实并不重要,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请求您做一件事……”
睛空万里,艳阳高照。很好的天气,最适宜飞机航行。
荆红花被临时抽调到直飞大连的大型客机上,她显得不十分惊讶,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公司统一调度安排,作为空姐必须无条件服从。
开始没有注意,等飞机缓缓从跑道上起飞,身为领班的荆红花习惯性用中英文交替讲解飞行须知时,看到舱内的乘客,惊讶得差点说不下去。
二百多个座位,只坐了三四十个人。
左边是我的父母亲和家庭主要成员,还有昊臣集团全体高层领导。
右边坐着禹锡阳和荆红花的妈妈,两个哥哥以及天诚集团领导层。
我孤零零坐在离他们四五排的地方。
就凭飞机上乘客的财力,完全可以包下一架新型欧洲空中客车享受一番。我不顾航空公司老总惊疑的目光,偏偏坚持包下这架飞机,而且指定荆红花服务。这里面发生的一切细节她都不知道。
她只认识其中一部分人,但已经足够让她局促不安。她试图与禹锡阳和妈妈交谈,他们始终面无表情,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而我的父亲自登机后就没笑过。
她走到我面前悄声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坐到同一架飞机?”
我摇摇头:“不知道,巧合吧。”
“他们怎么都穿着西装,我记得你老爸不太喜欢打领带的,还有两位妈妈的发型都是刚做的,有什么重要的活动?”
破绽多多,我暗想花儿真是心细如发,此时解释不清宁可闭口不言。
她感觉肯定有名堂,老是在我面前转悠。
这时飞机扶摇直上,飞到万米以上的蓝天,按惯例,飞机内应该播放音乐了。
突然,广播里传出悠扬的、庄严的、排琴奏出的“ILOVEYOUONLY”,荆红花吃惊地回头看放音乐的空姐时,我脱掉外套,露出一身高贵华丽的燕尾服,从座位下拿出一束鲜艳的玫瑰花,一步步走到呆若木鸡的荆红花面前,用最坚定的语气道:“花儿,我正式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吧!”
她脸色苍白地看看左右,突然发现机舱两侧座位上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白净的脸上飞出两朵红晕,羞涩而激动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泪水。
“你点一下头就算答应了。”我提醒她说。
犹豫了一下,她咬着下唇轻轻点点头,顿时舱内响起一片掌声和温情的微笑。
禹锡阳走到女儿旁边替她接过鲜花,将她的双手放入我的掌心,扬声道:“我同意女儿的决定。”
荆红花再也忍不住了,大滴的泪珠簇簇直往下掉,可她抬手拭泪时眼睛里全都洋溢着甜蜜和幸福的光彩。
父亲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宣布:“欢迎大家到大连参加白禹两家合办的婚礼。”
机舱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来,一颗纯洁、璀灿、晶莹的钻石呈现在眼前。
荆红花轻呼一声,惊喜地说:“喜悦心灵!”
不错,它就是“喜悦心灵”,荆红花佩戴上它一定会更加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我用颤抖的手系到她颈上时,飞机正好遇上高空气流一阵晃动,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躲在后面的空座上,她贴在我胸口带着梦幻般的眼神轻轻地说:“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我沉思了会儿说:“现在很难回答你,等在大连举行完婚礼后,我们到夏威夷渡假,躺在洁白的海滩上享受阳光、海浪和空气时,我才有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她轻轻欢呼一声,搂着我的脖子说:“我喜欢大海,更喜欢你。”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洁白柔软的云层上,将荆红花恬静端庄的俏脸映得更加圣洁和明亮。在万里高空中,飞机展开双翼,满载着欢笑和喜悦,飞向更美好的光明。
我爱你,美丽的空姐,美丽的荆红花。
(第三卷完,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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