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水浒，谈恶性肿瘤的防治五

“且说宋朝原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至圣至明，不期致被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此之时，却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坏家，坏民。”

小说中，把北宋末年出现内忧外患的原因归结为两点，其一是制度隐患；其二为奸臣当道。其中还隐含了另一重原因，即北宋自公元年由宋太祖赵匡胤建立，直到公元年金军又一次攻打开封，并掠去徽、钦二帝及大量财物，史称“靖康之变”为止。前后经历了年。一个王朝寿命的终末期，实实在在地也该寿终正寝了。

人体的肿瘤也是一样，小儿与青少年时期发生的肿瘤，多与先天的基因缺陷有关。而老年多发的肿瘤，则很可能是因为多年来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如吸烟、酗酒、饮食习惯和职业接触等，累积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换言之，乃是寿命到了。

随着现代医学科技的发展，人的平均寿命在不断地刷新纪录，某些恶性肿瘤如甲状腺癌、乳腺癌、白血病等的治疗已经取得了一些突破性成果。然而，从技术的角度看，如肝癌、胰腺癌等肿瘤的治疗仍未取得明显进展，人类对抗肿瘤的希望依然寄托于科技的进一步发展。同时，从人性的角度看，即使寿命较古时已经有了大幅提高，最终仍不免走向生命的尽头，因此面对死亡的心态仍然是恶性肿瘤防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

不同于西方哲学“向死而生”的精神，中国传统文化中对终极关怀问题往往采取避而不谈或偷换概念的做法。《论语》记载“不知生，焉知死；不能事人焉能事鬼”，这是回避问题。至于民间宗教所描绘的天堂地狱、转世轮回之说，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生活罢了，这是偷换概念。

如果回归到最基础的逻辑，关于“死亡”话题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如果各种生物性的身体机能、脏器、器官及所有生命系统的永久的、不可逆的停止功能，人的思想意识、记忆等还是否继续存在？

这个答案似乎只能从宗教信仰中去找寻了，然而如果假设人在各种生物性的身体机能、脏器、器官及所有生命系统的永久的、不可逆的停止功能后，思想意识仍然存在，那么死亡问题在本质上则是另一个形式的生活问题。同时如果假设人在躯体死亡后，思想意识便随之消失，那么死亡问题在本质上也便不能成为问题了。

归根结底还是生活问题。

后世对于《水浒传》中宋徽宗的评价往往是不高的，理由无非是任用奸臣，不查民情，玩物丧志云云。像及了目前某些心灵鸡汤和养生节目的说辞，比如说某人为了追求事业，不注重保养身体以至埋下健康隐患等等。

在帝国时代，君主就是国家的灵魂，国家意志就是君主意志的延伸，确实可以将其比作放大了的人体。虽然说治理好国家是君主的一项重要职责，如同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注意身体健康一样，但也不能说身体健康就理应是人生的首要追求，人终究还是要向着自我实现的人生理想而奋斗的。

徽宗的人生理想则恰恰不是富国强兵，而是文化艺术和足球运动，同时作为帝国的君主，是完全有权力调动国家资源来达到自我实现的，更何况徽宗皇帝的书法、绘画等艺术成就也确实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至于徽宗晚年国运的衰败，或许也非一个勤政的皇帝所能挽回的吧。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以现代自由民主的价值观来评价这样一位生得其乐的帝王呢？

本朝以农民起义开国，因此对于主张“修正主义”的宋江也往往给予负面评价，理由也无非是将接受朝廷招安等同于出卖梁山兄弟，以至最后人十损其八，自己也遭奸臣谋害不得善终。

同样如果抛却现代自由民主的价值观念而回归当时的社会道德来看宋江，则无疑是一位捍卫理想的英雄人物。宋江自幼学儒，忠孝仁义的道德观念可谓根深蒂固，即使最后被逼上梁山，也终其一生贯彻他“忠义两全”的人生理想。可以说，如果没有宋江的招安政策，也不会有以卢俊义为代表的社会精英阶层加入梁山队伍，没有宋江的梁山好汉也只能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最终不免落得被剿灭的下场。

第一百二十回宋公明神聚蓼儿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仍敕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济州奉敕，于梁山泊起造庙宇，但见：金钉朱户，玉柱银门；画栋雕梁，朱檐碧瓦。绿栏干低绕轩窗，绣帘幙高悬宝槛。五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两庑长廊，彩画出朝入相。绿槐影里，棂星门高接青云；翠柳阴中，靖忠庙直侵霄汉。黄金殿上，塑宋公明等三十六员天罡正将；两廊之内，列朱武为头七十二座地煞将军。门前侍从狰狞，部下神兵勇猛。纸炉巧匠砌楼台，四季焚烧楮帛。桅竿高竖挂长旛，二社乡人祭赛。庶民恭礼正神祇，祀典朝参忠烈帝。万年香火亨无穷，千载功勋表史记。”

梁山名好汉，多是阵前降将、地痞流氓和失意落魄之辈，最后能以英雄的形象为后世敬仰，宋江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

行文至此，为读水浒谈肿瘤的最终章，虽然最后为高浓度鸡汤，与医学以无甚关联，但是面对恶性肿瘤这一目前还未被攻克的医学难关，面对每个人都将最终面对的结局，我们是否应该对当下的生活有所反思呢？

借杨绛先生仙去之时，我想说，无论您有怎样的价值取向和怎样的人生目标，《水浒》给我的启示也是值得与君共勉，正是：生如徽宗得其乐，死如宋江得其所。

——终——